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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看了女子一眼，然後像是受到驚嚇一般低下頭，不過擡頭低頭的一瞬間，那女子就已經看清了六言真人這副皮囊。
女子挑眉：“這丫頭哪裏來的？”
管事烏鴉道：“她本就是咱們萬花城下某個小城的城主，不過沒什麽血脈傳承，只是個普通小妖罷了。”
管事烏鴉說完，扭頭對六言真人道：“丫頭，這是教習麻夫人，你對她跳一段舞，要是麻夫人覺得你跳的太差，你就哪來回哪吧！”
六言真人看了麻夫人一眼，麻夫人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六言真人緩步走到院子中間，深吸一口氣，長袖一甩，宛若芙蓉花開，輕盈起舞起來。
她本就穿著紅白兩色的袖裙，此時隨風飄舞，當真若出水芙蓉，嬌嫩鮮艷中透著一股清純秀麗，黑色的眸子若露水般閃爍著晶瑩的光澤，一低頭的風情若千年美酒纏綿甘醇，難以忘懷。
六言真人舞動時的速度並不快，蓮步輕移間玉足若隱若現，充滿了誘惑，節奏感十足，仿佛有無形的琴音隱隱相合，她的手指開合間模擬著芙蓉花瓣，時而輕顫，若蜻蜓輕點，時而扭動，若游魚纏枝，黑色長發隨風飄搖，迢迢流水間盡顯初露風姿。
管事烏鴉看直了眼，那麻夫人的面色也緩和了幾分，她的目光落在六言真人的玉足上，直到六言真人停下來，麻夫人才道：“……還算能看，也罷，雖然你是那老貓推薦的，也許王上看到你的舞姿能舒心三分，就足夠了。”
說到這裏，她的眼神若有若無的再度掃過六言真人的腳踝，麻夫人扭頭對管事烏鴉道：“你回去吧，我會好好調教她的。”
管事烏鴉聽後點點頭，笑瞇瞇的走了。
85、試探
麻夫人帶著六言真人進入中院，中院很大，院子裏套著院子，六言真人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這每一層院子都是一層陣法，陣法套著陣法，來日想要從這裏離開恐怕還有些麻煩呢。
六言真人這麽想著，就聽到麻夫人道：“再往前是王上招待友人的客院，沒事莫要往這邊閑逛，若是驚擾了貴客，不僅王上會懲罰你，客人若是做了什麽你也只能受著，知道嗎？”
六言真人眼神微閃，麻夫人是什麽意思？客院裏有客人居住？
她羞澀的低下頭，小聲問道：“王上的客人多嗎？”
麻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六言真人一眼：“如今客人並不多，只有一位前輩，不過也說不準，可能過幾天就又有新客人來訪。”頓了頓，她補充道：“王上若是有客人多半會舉辦宴會，到時候你們都要上場獻舞。”
六言真人露出忐忑的神色：“幫助王上招待客人自然是我等的榮幸，可若客人看上我等……”
“那你們自然會被王上送走。”麻夫人冷笑：“只有血脈貴重的貴女才能得到王上青睞，至於你等……還是先好好練舞，以期引動王上的惻隱之心吧。”
六言真人聞言臉上先是閃過惶恐害怕的神色，隨即抿唇，面現堅毅之色。
“多謝夫人指點。”
麻夫人點點頭，這才道：“這邊走，我帶你去女侍居住的院子，正好前些日子蕓萱的房間空了一個床位，你住她那裏吧。”
“她的舞姿可是連王上都頗為喜歡的，你跟著她可要好好學習。”
麻夫人笑瞇瞇的看著六言真人，眼風若有若無的掃過六言裙擺下的足踝，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每日早起練舞，具體做什麽，蕓萱會告訴你的。”
說完麻夫人不再搭理六言真人，她帶著六言真人進入了一個院落，一進去就聽見不少女子鶯鶯燕燕之聲，她們隱藏在門扉和簾幕後，竊竊私語的說著什麽。
當麻夫人將六言真人引在一處院門前時，這些圍觀的女侍全都噤聲了。
六言真人心中升起一顧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房門打開，一個姿容嫵媚，眉宇間籠著淡淡情愁的女子出現在六言真人和麻夫人面前。
麻夫人：“蕓萱，這是府中新來的女侍，你可要好好照拂她。”
那名為蕓萱的女子一楞，仔細打量了六言真人一番，眼中閃過探究之色，她柔柔的道：“夫人，這位妹妹可有什麽忌諱之處嗎？”
這話問的其實很有技巧，妖族真身屬於隱私，沒人會一見面就打聽對方的原型是什麽，但有些妖族血脈尊貴強大，或者自身血脈有些特殊之處，兩只妖怪住在一起若是正好相克，就麻煩了。
比如一只山雞精和一只黃鼠狼精湊到一起，那第二天在開門肯定只剩下黃鼠狼精了。
蕓萱本體是一株靈草，妖族中喜好吃靈草的數不勝數，她自然要問清楚。
麻夫人微微一笑：“放心好了，雲歌出身幹凈，於你是無礙的。”
蕓萱聽後眼神一閃，出身幹凈？那就是說這新入府的雲歌沒有什麽尊貴的血脈，實力也不怎麽樣了？
對於她一只靈草成精都無礙的小妖，這雲歌難不成是麻夫人送給她的人情？
這麽一想，蕓萱頓時露出了笑容：“多謝夫人。”
麻夫人意味深長的道：“你可要好好調教。”
蕓萱連連點頭：“這是自然，不敢辜負夫人的期盼。”
六言真人低頭不語，像是在害羞，實則在暗暗感應四周圍觀的女侍，這院子面積不小，竟住著七八位女侍，不過修為都比她低。
這就足夠了，不管麻夫人和這蕓萱在打什麽啞謎，等天黑了直接用秘術控制住蕓萱，就能問出她想要知道的問題了。
麻夫人將六言真人交給蕓萱後就離開了。
蕓萱拉著六言真人的手，殷勤的幫她布置房間。
“之前也有一位妹妹住在我這裏，只是那位妹妹得了青鶴大人的青眼，成為了青鶴大人的侍妾，就搬走了。”蕓萱輕笑著，黑色的眸子仿佛有水光氤氳著，對視是甚至能讓人產生目眩的迷離感。
不過這等蠱惑之術對六言真人來說當真小巫見大巫，她紅著臉坐在床邊裝作聽蕓萱說話，眼角餘光掃了一圈，將房內擺放的東西都看了一遍。
蕓萱住的房間朝北，有陽光灑入，端是明亮通透，一進門有屏風和多寶閣做圍擋，隔出了一個待客的小廳，穿過簾幕是暖閣，暖閣內用博古架隔出兩個空間，一個自然是蕓萱居住的地方，另一個就是之前女侍居住的地方，現在歸了六言真人。
將博古架推開，兩個隔間就連在了一起，此時蕓萱坐在六言真人身側，正笑瞇瞇的給她說著府中的規矩。
六言真人看完了環境，發現房間內沒什麽她的應付不了的靈器或者陣法符箓，就擡頭看了蕓萱一眼。
不過一眼，空氣中隱隱閃過一道黑色幽光，下一秒蕓萱的眼睛就直了。
六言真人的聲音依舊溫溫柔柔的，說出的話卻不怎麽溫柔：“為什麽見到我這麽高興？”
“客院裏來了一位客人，明月去伺候那位前輩，一去不覆返。”
“明月是誰？”
蕓萱下意識的去看對面：“之前和我同住的妹妹。”
六言真人：“客人是誰？說說這位客人。”
“不知道。”蕓萱：“這位客人穿著黑袍，面容枯槁，像是一位老者，氣息很是陰森，而且性貪婪，姐妹們都在暗中猜測這位前輩有龍族血脈，否則不會如此荒淫無度。”
六言真人心裏咯噔一下，龍脈？她立刻就想起了茗靈老祖，雖然世人都傳茗靈老祖被轉為妖族後死於妖族內鬥，但真實情況誰都不知道……不，顧簡白肯定知道，所以孔雀王才會誣陷顧簡白嗎？
六言真人微微蹙眉，茗靈老祖可是陽神大能，就算轉為妖族，實力也定比她強，若是貿然接觸茗靈老祖她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她想了想，現階段她最重要的目標還是刺探孔雀王，這位客院的前輩還是先避一避好了。
想到這裏，六言真人道：“如何見到孔雀王？”
蕓萱：“王上平日不召見我等，除非有客拜訪，晚上才會讓我等出面招待客人。”
六言真人又道：“孔雀王平日住在哪裏？”
蕓萱：“王上喜歡以真身棲居於梧桐巢內。”
六言真人聞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可沒膽子摸上梧桐聖樹。
“孔雀王平時修煉的地方是哪？”若是有修煉用的靜室……
蕓萱：“王上就在梧桐樹上修煉。”
“……”六言真人嘴角抽搐，該死的妖族，睡覺時候都能修煉這種種族能力是在太討厭了！
她不甘心的問道：“那府邸的倉庫在哪？”
蕓萱：“在內院東北角。”
六言真人精神一振：“倉庫裏放了什麽東西？”
蕓萱：“我不知道。”倉庫裏放什麽企是她這種小妖會知道的事？
六言真人嘆了口氣，算了，多少也有些收獲，大不了晚上她去倉庫那轉一圈好了。
“將你所知道的府中地圖給我畫出來。”
蕓萱立刻提筆畫了一張地圖，畫完後六言真人仔細看了一遍，心中有些驚訝，這蕓萱知道的地方還真多啊，幾乎將整個府邸的三分之一都畫出來了。
她不由自主的問道：“你在府中待了多少年？”
蕓萱：“小妖已經在此處居住百餘年了。”
六言真人驚訝不已，她突然覺得不對勁，蕓萱居住於此百年，對此地自然極為了解，她想知道什麽都可從蕓萱口中問出，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麻夫人讓她和蕓萱住一起？難不成麻夫人看穿了她的偽裝？
六言真人額頭上立刻冒出了冷汗，她輕聲道：“是你求了麻夫人將新來的女侍從到你這裏？”
蕓萱：“沒有，我並不知道回來新女侍。”
六言真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是否害怕去服侍客人？”
“是。”
“你向麻夫人求救了？”
蕓萱：“是，我求麻夫人同意我的病假，讓我可稱病避些日子。”
六言真人本來打算立刻跑路呢，聽到這話心又落回肚子裏，難不成那麻夫人是將她當成炮灰送給蕓萱嗎？
她緩緩道：“客人什麽時候要新女侍？”
“客院的前輩一般是三天要一名女侍。”蕓萱：“下一次要女侍當時後日。”
六言真人的手下意識握緊，她只有兩天的時間，不管麻夫人是否看穿她的偽裝，既然將她送到蕓萱這裏，自然是希望替代蕓萱去伺候那位疑似茗靈老祖的前輩，這期間麻夫人是不會來找她麻煩的。
“我明白了。”
六言真人鎮定下來，既然如此今晚就去探查一下倉庫，順便看一看內院布局。
問完她想要知道的事，六言真人打了個響指，蕓萱立刻清醒過來，她怔了怔，總覺得哪裏不對，但看著身邊面帶羞澀的新女侍，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蕓萱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著府中的規矩，六言真人一邊聽一邊暗自策劃晚上的探查行動。
86、密談
當晚，六言真人施法讓蕓萱陷入昏迷後，褪去身上的外殼，將雲歌的殼子放在床上，裝作休息，自己化為一道無形的煙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居住的院落。
夜晚梧桐聖樹的大葉子散發著瑩瑩光輝，仿佛整棵樹都在吸收著月之精華，靈氣濃郁的幾乎化為液體，在空氣中四散流轉著，然而縱使這靈氣如此濃密，卻也沒有哪只妖敢從聖樹的葉子中分走那麽一絲絲。
梧桐聖樹吞吐著天地精華，院落裏的小妖們就算要修煉也必須等到後半夜，梧桐聖樹心性純善，他吃肉也會分給周圍的小妖喝點肉湯，有來有往，萬花城內的所有精怪都有了默契，決不再前半夜修煉。
六言真人自然也知道這一點，白日蕓萱已經將此事告訴她了，按理說若是等所有妖怪都開始修煉後再探查應該能安全些，可是考慮到梧桐聖樹的實力，六言真人寧願面對整個萬花巢的妖怪也不想和這顆老樹對上。
所以她選擇在前半夜探查。
白天陣法不顯，晚上四處漆黑一片，到處都透著不詳的氣息，六言真人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盒，打開盒蓋，輕輕一吹，盒子裏的黑色粉末就變為一只只黑色蝴蝶，悄無聲息的飛入黑暗中。
六言真人略等了等，感應到黑蝶傳回的消息，她身影逐漸拉長，慢慢的竟也變成了黑色蝴蝶，下一秒她就混入了那群蝴蝶中，忽閃著翅膀，輕盈的飛舞起來。
此乃空冥蝶，是六言真人早年游歷時得來的好東西，生與死的界限清晰卻又模糊，唯有空冥蝶可以短暫的跨越生者世界和鬼界，六言真人化身空冥蝶，遇到陣法就以空冥蝶的特性進入鬼界，在以空冥蝶定位回歸生者世界，她不斷跳躍著前行，一路上悄無聲息的從中院進入了最裏面的院落。
按照蕓萱給她畫的地圖，六言真人直接朝著東北方向飛去。
六言真人居住的院落恰好位於西北，想要去東北角正要穿過梧桐聖樹坐在位置，六言真人不欲刺激那棵老樹，就先往南繞了繞。
不過當她繞過兩個院落後，面前豁然開朗，花枝繁茂，綠樹成蔭，竟是一個小花園。
六言真人心生警惕，她暗中指使著一只空冥蝶飛過去，卻見那黑色蝴蝶飛入花園的一瞬間就消失了。
六言真人微微瞇眼，她在四周飛了一會，仔細感知附近的陣法波動，最後一聲嘆息，身形一擺，從袖子裏摸出一枚紅玉。
那紅玉出現的一瞬間四周空間就仿佛有漣漪波動，下一秒本已消失的空冥蝶陡然出現在花園中，六言真人心中松了口氣，她控制著那只空冥蝶飛啊飛，繞過三兩叢花枝，又轉過一個看似有陣法籠罩的八角亭，最終停留在一座水閣前。
六言真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孔雀王就斜倚在水閣的欄桿旁！
六言真人忙不疊控制著空冥蝶小心後退，同時她雙手掐法訣，空冥蝶身上閃過一道紫光，很快六言真人耳邊就響起了微弱的聲音。
那是孔雀明王的聲音。
“我真佩服那些家夥的膽量。”
孔雀明王似乎在和某人聊天，話語中帶著戲謔的笑意。
“若是事發，大陸東北疆域恐怕會徹底翻天吧。”
孔雀明王身後的人隱藏在水閣內，看不到面容，他的聲音陰冷冰涼，如毒蛇般泛著森冷的殺意。
“時也，命也，是他們選擇了那條路，就必須走下去。”
孔雀明王輕笑起來：“楊兄，若是此事成，則人族必然受到重創，縱然你為魔修，也是人族，我可不敢相信你啊。”
那姓楊的男子語氣輕柔極了，像是三月春風拂面，卻無端帶著一絲寒氣。
“孔雀明王，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你對妖族當真那麽上心嗎？”
“若你真憂心妖族境遇，你也不會騙得朱義老兒死無葬身之地了。”
孔雀明王不再言語，他悠悠的觀賞著面前的水波，月光落下，梧桐聖樹吸收而來的靈氣在空中不斷變幻著形狀，景色美極了，也惑人極了。
那姓楊的男子又道：“南華大陸不過是統稱，不管是無色山脈以北的北墟，還是東海以東廣袤的海域，更別說明王領域以西之地那浩瀚無窮的沙漠了，此間世界如此廣大，人族只是百族中的渺小一員，和外域無窮無盡的異族根本沒法比，對於你們妖族來說，我們人族與其說是修士，不如是圈養的牲畜吧。”
男子平淡的道：“天地不仁，眾生平等，修煉到一定層次後，所爭奪的東西已然不再是什麽種族生存。”
“而是氣運。”
孔雀明王和那男子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孔雀明王笑道：“英雄所見略同，只是如今氣運並不在我妖族。”
那男子冷笑：“明王又何須隱藏，南華將有大事發生，各門各派的蔔者都在絞盡腦汁的謀算到底為何，為了應對天變，明王率先打落萬妖山之主，主動壓制妖族氣運，此等果決和睿智當真令人佩服。”
孔雀明王漫不經心的搖著手中的折扇，曼聲道：“我倒是佩服你們，敢借著天變發動，你們就不怕應劫嗎？”
那男子道：“這是我們需要操心的事，只是明王莫要忘記答應好的事即可。”
“自然沒問題，你們看上哪一族盡管提就是，但若你們失敗了……人妖大戰恐怕就要再開場了，到時候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我們從沒有指望著妖族會遵守承諾，明王願松松手，讓我們弄到一定量的血祭就足夠了。”
孔雀明王道：“也罷，反正這幾天也沒什麽事，明日啟程即可。”
“多謝明王了。”
六言真人聽的心驚肉跳，她小心翼翼控制著空冥蝶離開，幾乎要軟倒在院子外了。
天變……
六言真人知道什麽是天變，一個世界的靈氣雖然會不斷增長，但若是世界內的修士過多，吸食了太多靈氣，導致產生的靈氣跟不上修士隕落的速度，世界就會見見枯竭，此世界為了自救，天變就會應運而生。
每一次天變都會死一大堆修士，天地崩裂，血染成河。
據說上一次天變，妖族受到了重創，上古妖王接二連三的離開此世界，不知所蹤，妖族從此一蹶不振，不過妖族倒黴了人族也不輕松，幾位人仙接二連三坐化，人族實力驟減，實力最強者只有陽神境界，天長日久後，就連陽神境界的強者也越來越少。
各門派高層暗中有一傳言，說上次天變其實並未結束，始終在持續著，只是這等說法大多被認為無稽之談，就連以前六言真人也頗不以為然。
但現在她不這麽認為了。
天變……她需要將這消息立刻傳回玄一宗。
不過說起來玄一宗玄一境裏那些老不死的師長們都沒蔔出天變嗎？六言真人百思不得其解，宗門前輩中並非沒有不擅占蔔者，她師父洛水真人的師兄洛易真人就極擅占蔔，甚至為了研習占蔔還自毀雙目，修閉口禪，從不現於人前。
在六言真人還未接手掌門一職，洛字輩的真人們主持玄一宗事務時，每逢大事洛易真人都會派遣弟子將他的占蔔結果告訴當時還是掌門的洛寒真人。
噫，等等，當初洛易師伯的徒弟是誰來著？
貌似出去游歷，然後就沒回來了？
六言真人滿頭黑線，宗門內的師兄弟像是撒花一樣滿世界找不見，遇到事時可好了，沒一個頂用的！
可洛易師伯還在玄一境啊，難道他占蔔出來了但是懶得告訴自己嗎？
六言真人心情覆雜極了，這種小樣我都占蔔出來了你們這群小輩還什麽都不知道簡直是群廢物的……既視感太強烈，六言真人敢打賭，她要是敢去質問洛易師伯，對方肯定會甩手一道罡氣將她轟出來的。
哎……長輩太彪悍，她也很有壓力啊。
想到這裏，六言真人悄無聲息的退走了。
既然明天孔雀明王就會離開，她何苦今天涉險？
不過那個姓楊的魔修是誰？六言真人想了許久，最終從記憶最深處挖出了一個人來。
這家夥不會是楊春水吧？
想起楊春水這個人，六言真人就胃疼。
在六言真人還不是六言真人，還是一個叱咤縱橫的魔女時，她和楊春水打過幾次交道，每一次打完交道後六言真人就覺得自己的陽壽被惡心的少了幾年。
總而言之，楊春水，人如其名，若春水般嬌柔嫵媚，一個大老爺們拋媚眼比小娘子還嬌俏，這就算了，修士中不男不女的東西多了，可楊春水說話做事也仿佛精分了一樣，時而若嬌憨少女天真爛漫，時而如摳腳大漢又糙又爛，真不知道孔雀明王怎麽受得了這家夥，竟和他結伴出去辦事！
當年魔修成大陸上的禁忌後，六言真人所屬的門派就投身玄一宗，前往北墟安家，楊春水是魔修中的奇葩，無門無派，據說和幻海閣的藍海真人大戰一場後失去蹤跡，如今千年過去，這家夥又冒了出來。
他想幹什麽？
87、另一人
哪怕六言真人心中翻滾了再多的思緒，此時此刻都不是她試探的好時機。
事情一件一件的來，天塌了有個子高的人頂著，六言真人聳肩，反正她現在才元嬰後期，還沒入聚神之境呢，就算玄一宗真倒黴了，玄一境裏那群老不死的隨便出來一個也足夠傳承宗門了。
想到這裏，六言真人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反手往蕓萱身上打了一個符箓，閉目調息起來。
一夜無話，第二日麻夫人就過來告訴院字裏的女侍，王上要出門幾日，所有女侍都老老實實的呆在院子裏，除了客院的前輩召喚外，其他所有女侍都不得外出。
女侍們聽到了麻夫人的同傳後，紛紛竊竊私語起來，蕓萱的眉宇間籠著輕愁，她私下裏告訴六言真人：“月蕊鬥舞就要開始了，王上怎麽可能在這時刻離開萬花城？這不符合常規啊。”
六言真人心中一動，她問蕓萱：“王上從未在鬥舞前離開過嗎？”
蕓萱擡手撫了撫耳邊的發髻，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這是自然，妖族貴女們都來參加鬥舞，就是為了能獲得王上的青睞，就算王上對我等沒興趣，那些血脈尊貴的貴女們拜訪王上，王上總要接待一二的。”
妖族血脈威壓有時甚至比修為還具備威懾力，一些血脈尊貴的妖族更是受到無數妖修追捧，孔雀明王除了自身實力超群以外，還因他乃鳳凰之子，是禽類中血脈最尊貴的一支，修為低血脈雜的妖修見到孔雀王，甚至不需要孔雀王做些什麽，小妖們就會被孔雀王外放的血脈氣息震懾的心神俱裂了。
六言真人聽後露出難色：“難不成王上遇到什麽事了？”
蕓萱猛地瞪六言真人：“噤聲！王上很強的，他不會出事的。”
六言真人立刻露出惴惴不安之色，低頭不說話了，蕓萱看的心煩意亂，她略坐了坐，就起身離開了房間。
六言真人唇角微微上挑，若是蕓萱能憑借她在府內百餘年的優勢打探回來一些消息就好了。
蕓萱離開房間後就快速穿過院落，跑到麻夫人居住的院子。
她上前敲門，卻發現院門緊鎖，她微微蹙眉，王上離開後麻夫人無需教導女侍，難不成閉關修煉了？
想到這裏，蕓萱嘆了口氣，沮喪的轉身離開，半路上她遇到了管事烏鴉，那管事看到蕓萱後眼睛一亮。
“蕓萱，我正著你呢。”管事笑瞇瞇的道：“明日是客院的前輩召喚女侍的日子，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蕓萱臉色煞白起來，她強笑道：“大人，小妖蒲柳之姿怎堪去伺候王上的客人？說起來院子裏新來了一位妹妹，麻夫人對新妹妹大家讚嘆，不如讓新妹妹去侍奉前輩吧。”
管事烏鴉驚訝道：“你是說雲歌吧？我昨天剛將她送到麻夫人那，今天就調教好了？”
他似笑非笑的睨了蕓萱一眼，慢悠悠的道：“走，我們去找麻夫人問問。”
蕓萱的臉色更白，不過她又想到麻夫人對自己的照顧，將那位名為雲歌的女妖送到她房間裏，不就是為了頂替自己去侍奉那位前輩嘛，既然如此麻夫人心裏應該明白。
蕓萱強自鎮定道：“麻夫人擅長調教女侍，雲歌妹妹國色天香，早已出師了。”
管事烏鴉唔了一聲，心裏嘀咕起來，貓婆不會真的送來一個已經徹底調教好的女妖吧，這要是被麻夫人送給客院那位前輩，貓婆豈不會嘔死？
不過……和他無關啦~
管事烏鴉漫不經心的帶著蕓萱來到麻夫人居住的院子，院門緊閉，不過這難不倒管事烏鴉，他反手掐出法訣，院門就開了。
“麻夫人？在嗎？你在修煉？我有些事找你。”
管事烏鴉一邊說著一邊走進院子，他沒有進門，而是站在院子裏等麻夫人出來。
不過幾個呼吸間，門簾一挑，麻夫人緩步走了出來，她面色不渝：“有什麽事嗎？我正在修煉，你這驟然一嗓子，差點讓我岔氣。”
管事烏鴉哂笑：“大白天你練什麽？不好好處理院子裏的事反而偷空修煉？”
麻夫人淡淡道：“王上離開，自然不會再召女侍，我還能有什麽事？”
管事烏鴉：“是客院那位前輩，明日讓蕓萱過去好了。”
蕓萱聞言立刻看向麻夫人，眼中滿是求救之色。
麻夫人微一沈吟：“說實在話，老黑，我之前送過去的幾位女侍都是嬌花一樣的人，你覺得可有不妥之處嗎？”
管事烏鴉一楞，他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那麽妥帖的人送到客院，竟都沒得到前輩的歡心，我琢磨著恐怕是咱們府裏的女侍並非前輩喜歡的類型。”麻夫人語氣不緊不慢，說的條理分明：“那雲歌雖然是昨日才進府的，還不太明白王上府內的規矩，按理說是不能去前面侍候的，不過……”
她話音一轉：“這雲歌身上還留著從外面進來時的天真和爛漫，和府內已經訓練好的女侍不太相同，我想著也許前輩喜歡雲歌那樣的女子，所以不如就讓她去吧。”
管事烏鴉聽後竟覺得這老麻雀說的有理有據，將來就是貓婆詰問起來，他也有話可答，頓時心滿意足的點頭。
“既然麻夫人這麽說了，那明日就讓雲歌去侍奉前輩吧。”
麻夫人點點頭，蕓萱腳一軟差點摔倒，她看著麻夫人的眼神中透著激動和感激。
麻夫人：“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還想修煉一會。”
管事烏鴉撇嘴：“也罷，那我就先走了，王上離府後事情繁多，我……”
話未說完，突然院門被猛地打開，一個人跌跌撞撞沖了進來，那女子一身白衣，容色秀麗，黑發如瀑，如玉如月，溫潤精致。
管事烏鴉大驚失色：“你是哪裏的女侍？我竟沒見過？”
下一秒他就張嘴打算尖叫出聲，蕓萱更是軟倒在地，花容失色。
關鍵時刻麻夫人猛地向前一步，正好站在管事烏鴉身邊，她一揮手，一道刺目白光猛地綻放開來，下一秒光芒消失，院門緊閉，女子軟倒在地。
不過軟倒在地的不僅僅是女子，還有張嘴欲叫的管事烏鴉。
蕓萱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驚恐的看著面前的麻夫人。
就見麻夫人的面容緩緩抽動著，原本一張嚴肅刻板的臉逐漸發生變化，不過瞬息之間，竟變成了之前進門時那白衣女子的面容！！
白衣女子反手一掌直接打暈蕓萱，她咳嗽了一下，鮮血順著唇角緩緩落下。
她苦笑起來：“真是萬萬沒想到，我上水仙宗的陽神老祖竟成了孔雀明王的座上客。”
白衣女子略一沈吟，就反手一抓，竟直接抓破了管事烏鴉的喉嚨，她殺伐果決，對蕓萱也沒有絲毫憐憫之處，再一抓又抓死了蕓萱，然後她一指門口倒下的傀儡，下一秒那傀儡就變成了管事烏鴉的模樣。
白衣女子將管事烏鴉和蕓萱的屍體藏於乾坤袋裏，然後控制著傀儡，施展變化之術重新變回麻夫人，她裝作和管事烏鴉一同外出的模樣，帶著傀儡穿過外院，讓所有人都看到管事烏鴉，並在大門處，讓管事烏鴉對自己說話。
“那麽中院就交給你了，我去幫王上辦事。”
麻夫人躬身行禮，管事烏鴉身形一閃就消失不見。
麻夫人眼風一掃，四周來往小妖皆看到這一幕後，才慢吞吞的回到院子。
白衣女子心中謀算起來，她不小心觸動了茗靈老祖留下的陣法……不，現在不該說是茗靈老祖了，而是魔靈妖聖，那魔靈妖聖定會全力奔回，她最好在魔靈妖聖回來之前離開。
魔靈妖聖心思細膩，若是直接離開定會被他追上，雖然有那黑烏鴉當替死鬼，但也不保險。
白衣女子想起了昨日見到的雲歌，唇角不由得上挑。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玄一宗的掌門六言真人竟親自來到萬花城探查孔雀明王府，該說不愧是英雄所見略同嗎？
白衣女子，上水仙宗宗主水玉真人微微一笑，不過如今她已經獲得先機，弄明白了茗靈老祖一事的真相，也算是給顧簡白一個清白，既然如此六言那家夥幫她攔一攔魔靈老祖，也是應有之意，對吧？
想到這裏，她從乾坤袋裏摸出一枚丹藥，咽入喉中後開始閉目調息，晚上還有一場惡戰，她需要盡快恢覆到最佳狀態。
六言真人在房間裏等了許久，直等到傍晚也沒見蕓萱回來。
按照府中規矩，女侍必須在日落前回到自己的院子裏，蕓萱是府中老人，怎麽可能不知道這規矩？
六言真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她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兩圈，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修士溝通天地感悟自然氣息，冥冥之中靈覺可【聽】到萬物之音，得到無數和自己相關的信息，從而預支兇吉，提前感悟到危機和機遇。
每一個修士都相信自己的靈覺，更何況是六言真人？
六言真人深感不安，能讓她感到不安的會是什麽？
她忍無可忍，索性施展秘法，將外殼剝落，放在床上假裝自己，本體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院子。
不過她剛潛出院，就聽到一陣刺耳的龍吟聲。
“所有人都不許出府！”
88、暴露
六言真人全身僵硬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的，緩緩的退回了居住的院落裏，重新披上了雲歌的殼子，不過她變為雲歌後眼珠子一轉，竟又變成了蕓萱的模樣。
蕓萱直到傍晚都不歸，觸犯了府內的規矩，此刻肯定藏了起來，她在府中多年定有自己的人脈，藏一晚定是沒問題的。
既然如此與其用雲歌的身份應付搜查，還不如用蕓萱的身份！
就算蕓萱發現了她的偽裝也不能說出來，畢竟蕓萱也是觸犯了規矩的！
電光火石間六言真人就想明白了一切，她立刻將房間內收拾了一番，以蕓萱的面目走到門口，一臉好奇不解的看著四周。
旁邊有女妖輕言細語的問六言真人：“蕓萱姐姐，這是怎麽了？”
六言真人微微蹙眉：“我也不是很清楚呢，不過我房間裏的雲歌還未回來，莫不是雲歌妹妹惹事了吧？”
那女妖一楞，以手掩唇，震驚道：“天啊，雲歌竟敢觸犯府中規矩？”
六言真人嘆息道：“畢竟是新來的。”隨即她就不說一句話了，多說多錯。
那女妖卻撇嘴：“可苦了蕓萱姐姐，管事定會說是你沒有教導好的。”
六言真人苦笑道：“到時候還要請眾位姐妹多多美言幾句了。”
話音落下，那女妖還未說什麽，就聽對面廊下的女妖嬌笑道：“哎呦餵，蕓萱姐姐竟也會求人了，真是稀奇！”
六言真人心中一抖，難不成這蕓萱的性子其實頗為高傲，她立刻調整表情，神色淡淡：“這位妹妹說笑了，我蕓萱也不是什麽人物，當不起妹妹這等話。”
那女妖冷哼一聲，還待說什麽，院門就被桄榔一聲打開，眾多妖族侍衛沖了進來，一個個開始搜索房間。
六言真人眼角餘光看到不少女妖都氣憤之極，甚至還有女妖下意識的看自己，頓時向前一步，神色不滿的道：“不知各位到底在搜查什麽？我等可是王上的女侍，若是王上怪罪下來，你們可擔得起？！”
其中一個似乎是頭領的妖修冷哼一聲，他掃了一圈，看了看手中的冊子：“上面寫了人數為九，怎麽這裏只有八個？”
六言真人平靜的道：“有一位名叫雲歌的妹妹白日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她是昨日麻夫人親自帶來的，我們也不清楚她的跟腳。”
那妖修首領挑眉，立刻道：“那雲歌住在什麽地方？”
六言真人極為配合的指著自己的房間道：“因雲歌妹妹新來，麻夫人擔心妹妹無法適應府中生活，就將她安排在我這裏居住，讓我教導雲歌妹妹一些規矩。”
她苦笑，縱然無奈，但語氣卻坦然：“是我失職了，雖然昨日已經告訴雲歌妹妹府中日落後必須回院子，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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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挑眉：“這丫頭哪裏來的？”
管事烏鴉道：“她本就是咱們萬花城下某個小城的城主，不過沒什麽血脈傳承，只是個普通小妖罷了。”
管事烏鴉說完，扭頭對六言真人道：“丫頭，這是教習麻夫人，你對她跳一段舞，要是麻夫人覺得你跳的太差，你就哪來回哪吧！”
六言真人看了麻夫人一眼，麻夫人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六言真人緩步走到院子中間，深吸一口氣，長袖一甩，宛若芙蓉花開，輕盈起舞起來。
她本就穿著紅白兩色的袖裙，此時隨風飄舞，當真若出水芙蓉，嬌嫩鮮艷中透著一股清純秀麗，黑色的眸子若露水般閃爍著晶瑩的光澤，一低頭的風情若千年美酒纏綿甘醇，難以忘懷。
六言真人舞動時的速度並不快，蓮步輕移間玉足若隱若現，充滿了誘惑，節奏感十足，仿佛有無形的琴音隱隱相合，她的手指開合間模擬著芙蓉花瓣，時而輕顫，若蜻蜓輕點，時而扭動，若游魚纏枝，黑色長發隨風飄搖，迢迢流水間盡顯初露風姿。
管事烏鴉看直了眼，那麻夫人的面色也緩和了幾分，她的目光落在六言真人的玉足上，直到六言真人停下來，麻夫人才道：“……還算能看，也罷，雖然你是那老貓推薦的，也許王上看到你的舞姿能舒心三分，就足夠了。”
說到這裏，她的眼神若有若無的再度掃過六言真人的腳踝，麻夫人扭頭對管事烏鴉道：“你回去吧，我會好好調教她的。”
管事烏鴉聽後點點頭，笑瞇瞇的走了。
85、試探
麻夫人帶著六言真人進入中院，中院很大，院子裏套著院子，六言真人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這每一層院子都是一層陣法，陣法套著陣法，來日想要從這裏離開恐怕還有些麻煩呢。
六言真人這麽想著，就聽到麻夫人道：“再往前是王上招待友人的客院，沒事莫要往這邊閑逛，若是驚擾了貴客，不僅王上會懲罰你，客人若是做了什麽你也只能受著，知道嗎？”
六言真人眼神微閃，麻夫人是什麽意思？客院裏有客人居住？
她羞澀的低下頭，小聲問道：“王上的客人多嗎？”
麻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六言真人一眼：“如今客人並不多，只有一位前輩，不過也說不準，可能過幾天就又有新客人來訪。”頓了頓，她補充道：“王上若是有客人多半會舉辦宴會，到時候你們都要上場獻舞。”
六言真人露出忐忑的神色：“幫助王上招待客人自然是我等的榮幸，可若客人看上我等……”
“那你們自然會被王上送走。”麻夫人冷笑：“只有血脈貴重的貴女才能得到王上青睞，至於你等……還是先好好練舞，以期引動王上的惻隱之心吧。”
六言真人聞言臉上先是閃過惶恐害怕的神色，隨即抿唇，面現堅毅之色。
“多謝夫人指點。”
麻夫人點點頭，這才道：“這邊走，我帶你去女侍居住的院子，正好前些日子蕓萱的房間空了一個床位，你住她那裏吧。”
“她的舞姿可是連王上都頗為喜歡的，你跟著她可要好好學習。”
麻夫人笑瞇瞇的看著六言真人，眼風若有若無的掃過六言裙擺下的足踝，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每日早起練舞，具體做什麽，蕓萱會告訴你的。”
說完麻夫人不再搭理六言真人，她帶著六言真人進入了一個院落，一進去就聽見不少女子鶯鶯燕燕之聲，她們隱藏在門扉和簾幕後，竊竊私語的說著什麽。
當麻夫人將六言真人引在一處院門前時，這些圍觀的女侍全都噤聲了。
六言真人心中升起一顧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房門打開，一個姿容嫵媚，眉宇間籠著淡淡情愁的女子出現在六言真人和麻夫人面前。
麻夫人：“蕓萱，這是府中新來的女侍，你可要好好照拂她。”
那名為蕓萱的女子一楞，仔細打量了六言真人一番，眼中閃過探究之色，她柔柔的道：“夫人，這位妹妹可有什麽忌諱之處嗎？”
這話問的其實很有技巧，妖族真身屬於隱私，沒人會一見面就打聽對方的原型是什麽，但有些妖族血脈尊貴強大，或者自身血脈有些特殊之處，兩只妖怪住在一起若是正好相克，就麻煩了。
比如一只山雞精和一只黃鼠狼精湊到一起，那第二天在開門肯定只剩下黃鼠狼精了。
蕓萱本體是一株靈草，妖族中喜好吃靈草的數不勝數，她自然要問清楚。
麻夫人微微一笑：“放心好了，雲歌出身幹凈，於你是無礙的。”
蕓萱聽後眼神一閃，出身幹凈？那就是說這新入府的雲歌沒有什麽尊貴的血脈，實力也不怎麽樣了？
對於她一只靈草成精都無礙的小妖，這雲歌難不成是麻夫人送給她的人情？
這麽一想，蕓萱頓時露出了笑容：“多謝夫人。”
麻夫人意味深長的道：“你可要好好調教。”
蕓萱連連點頭：“這是自然，不敢辜負夫人的期盼。”
六言真人低頭不語，像是在害羞，實則在暗暗感應四周圍觀的女侍，這院子面積不小，竟住著七八位女侍，不過修為都比她低。
這就足夠了，不管麻夫人和這蕓萱在打什麽啞謎，等天黑了直接用秘術控制住蕓萱，就能問出她想要知道的問題了。
麻夫人將六言真人交給蕓萱後就離開了。
蕓萱拉著六言真人的手，殷勤的幫她布置房間。
“之前也有一位妹妹住在我這裏，只是那位妹妹得了青鶴大人的青眼，成為了青鶴大人的侍妾，就搬走了。”蕓萱輕笑著，黑色的眸子仿佛有水光氤氳著，對視是甚至能讓人產生目眩的迷離感。
不過這等蠱惑之術對六言真人來說當真小巫見大巫，她紅著臉坐在床邊裝作聽蕓萱說話，眼角餘光掃了一圈，將房內擺放的東西都看了一遍。
蕓萱住的房間朝北，有陽光灑入，端是明亮通透，一進門有屏風和多寶閣做圍擋，隔出了一個待客的小廳，穿過簾幕是暖閣，暖閣內用博古架隔出兩個空間，一個自然是蕓萱居住的地方，另一個就是之前女侍居住的地方，現在歸了六言真人。
將博古架推開，兩個隔間就連在了一起，此時蕓萱坐在六言真人身側，正笑瞇瞇的給她說著府中的規矩。
六言真人看完了環境，發現房間內沒什麽她的應付不了的靈器或者陣法符箓，就擡頭看了蕓萱一眼。
不過一眼，空氣中隱隱閃過一道黑色幽光，下一秒蕓萱的眼睛就直了。
六言真人的聲音依舊溫溫柔柔的，說出的話卻不怎麽溫柔：“為什麽見到我這麽高興？”
“客院裏來了一位客人，明月去伺候那位前輩，一去不覆返。”
“明月是誰？”
蕓萱下意識的去看對面：“之前和我同住的妹妹。”
六言真人：“客人是誰？說說這位客人。”
“不知道。”蕓萱：“這位客人穿著黑袍，面容枯槁，像是一位老者，氣息很是陰森，而且性貪婪，姐妹們都在暗中猜測這位前輩有龍族血脈，否則不會如此荒淫無度。”
六言真人心裏咯噔一下，龍脈？她立刻就想起了茗靈老祖，雖然世人都傳茗靈老祖被轉為妖族後死於妖族內鬥，但真實情況誰都不知道……不，顧簡白肯定知道，所以孔雀王才會誣陷顧簡白嗎？
六言真人微微蹙眉，茗靈老祖可是陽神大能，就算轉為妖族，實力也定比她強，若是貿然接觸茗靈老祖她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她想了想，現階段她最重要的目標還是刺探孔雀王，這位客院的前輩還是先避一避好了。
想到這裏，六言真人道：“如何見到孔雀王？”
蕓萱：“王上平日不召見我等，除非有客拜訪，晚上才會讓我等出面招待客人。”
六言真人又道：“孔雀王平日住在哪裏？”
蕓萱：“王上喜歡以真身棲居於梧桐巢內。”
六言真人聞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可沒膽子摸上梧桐聖樹。
“孔雀王平時修煉的地方是哪？”若是有修煉用的靜室……
蕓萱：“王上就在梧桐樹上修煉。”
“……”六言真人嘴角抽搐，該死的妖族，睡覺時候都能修煉這種種族能力是在太討厭了！
她不甘心的問道：“那府邸的倉庫在哪？”
蕓萱：“在內院東北角。”
六言真人精神一振：“倉庫裏放了什麽東西？”
蕓萱：“我不知道。”倉庫裏放什麽企是她這種小妖會知道的事？
六言真人嘆了口氣，算了，多少也有些收獲，大不了晚上她去倉庫那轉一圈好了。
“將你所知道的府中地圖給我畫出來。”
蕓萱立刻提筆畫了一張地圖，畫完後六言真人仔細看了一遍，心中有些驚訝，這蕓萱知道的地方還真多啊，幾乎將整個府邸的三分之一都畫出來了。
她不由自主的問道：“你在府中待了多少年？”
蕓萱：“小妖已經在此處居住百餘年了。”
六言真人驚訝不已，她突然覺得不對勁，蕓萱居住於此百年，對此地自然極為了解，她想知道什麽都可從蕓萱口中問出，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麻夫人讓她和蕓萱住一起？難不成麻夫人看穿了她的偽裝？
六言真人額頭上立刻冒出了冷汗，她輕聲道：“是你求了麻夫人將新來的女侍從到你這裏？”
蕓萱：“沒有，我並不知道回來新女侍。”
六言真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是否害怕去服侍客人？”
“是。”
“你向麻夫人求救了？”
蕓萱：“是，我求麻夫人同意我的病假，讓我可稱病避些日子。”
六言真人本來打算立刻跑路呢，聽到這話心又落回肚子裏，難不成那麻夫人是將她當成炮灰送給蕓萱嗎？
她緩緩道：“客人什麽時候要新女侍？”
“客院的前輩一般是三天要一名女侍。”蕓萱：“下一次要女侍當時後日。”
六言真人的手下意識握緊，她只有兩天的時間，不管麻夫人是否看穿她的偽裝，既然將她送到蕓萱這裏，自然是希望替代蕓萱去伺候那位疑似茗靈老祖的前輩，這期間麻夫人是不會來找她麻煩的。
“我明白了。”
六言真人鎮定下來，既然如此今晚就去探查一下倉庫，順便看一看內院布局。
問完她想要知道的事，六言真人打了個響指，蕓萱立刻清醒過來，她怔了怔，總覺得哪裏不對，但看著身邊面帶羞澀的新女侍，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蕓萱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著府中的規矩，六言真人一邊聽一邊暗自策劃晚上的探查行動。
86、密談
當晚，六言真人施法讓蕓萱陷入昏迷後，褪去身上的外殼，將雲歌的殼子放在床上，裝作休息，自己化為一道無形的煙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居住的院落。
夜晚梧桐聖樹的大葉子散發著瑩瑩光輝，仿佛整棵樹都在吸收著月之精華，靈氣濃郁的幾乎化為液體，在空氣中四散流轉著，然而縱使這靈氣如此濃密，卻也沒有哪只妖敢從聖樹的葉子中分走那麽一絲絲。
梧桐聖樹吞吐著天地精華，院落裏的小妖們就算要修煉也必須等到後半夜，梧桐聖樹心性純善，他吃肉也會分給周圍的小妖喝點肉湯，有來有往，萬花城內的所有精怪都有了默契，決不再前半夜修煉。
六言真人自然也知道這一點，白日蕓萱已經將此事告訴她了，按理說若是等所有妖怪都開始修煉後再探查應該能安全些，可是考慮到梧桐聖樹的實力，六言真人寧願面對整個萬花巢的妖怪也不想和這顆老樹對上。
所以她選擇在前半夜探查。
白天陣法不顯，晚上四處漆黑一片，到處都透著不詳的氣息，六言真人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盒，打開盒蓋，輕輕一吹，盒子裏的黑色粉末就變為一只只黑色蝴蝶，悄無聲息的飛入黑暗中。
六言真人略等了等，感應到黑蝶傳回的消息，她身影逐漸拉長，慢慢的竟也變成了黑色蝴蝶，下一秒她就混入了那群蝴蝶中，忽閃著翅膀，輕盈的飛舞起來。
此乃空冥蝶，是六言真人早年游歷時得來的好東西，生與死的界限清晰卻又模糊，唯有空冥蝶可以短暫的跨越生者世界和鬼界，六言真人化身空冥蝶，遇到陣法就以空冥蝶的特性進入鬼界，在以空冥蝶定位回歸生者世界，她不斷跳躍著前行，一路上悄無聲息的從中院進入了最裏面的院落。
按照蕓萱給她畫的地圖，六言真人直接朝著東北方向飛去。
六言真人居住的院落恰好位於西北，想要去東北角正要穿過梧桐聖樹坐在位置，六言真人不欲刺激那棵老樹，就先往南繞了繞。
不過當她繞過兩個院落後，面前豁然開朗，花枝繁茂，綠樹成蔭，竟是一個小花園。
六言真人心生警惕，她暗中指使著一只空冥蝶飛過去，卻見那黑色蝴蝶飛入花園的一瞬間就消失了。
六言真人微微瞇眼，她在四周飛了一會，仔細感知附近的陣法波動，最後一聲嘆息，身形一擺，從袖子裏摸出一枚紅玉。
那紅玉出現的一瞬間四周空間就仿佛有漣漪波動，下一秒本已消失的空冥蝶陡然出現在花園中，六言真人心中松了口氣，她控制著那只空冥蝶飛啊飛，繞過三兩叢花枝，又轉過一個看似有陣法籠罩的八角亭，最終停留在一座水閣前。
六言真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孔雀王就斜倚在水閣的欄桿旁！
六言真人忙不疊控制著空冥蝶小心後退，同時她雙手掐法訣，空冥蝶身上閃過一道紫光，很快六言真人耳邊就響起了微弱的聲音。
那是孔雀明王的聲音。
“我真佩服那些家夥的膽量。”
孔雀明王似乎在和某人聊天，話語中帶著戲謔的笑意。
“若是事發，大陸東北疆域恐怕會徹底翻天吧。”
孔雀明王身後的人隱藏在水閣內，看不到面容，他的聲音陰冷冰涼，如毒蛇般泛著森冷的殺意。
“時也，命也，是他們選擇了那條路，就必須走下去。”
孔雀明王輕笑起來：“楊兄，若是此事成，則人族必然受到重創，縱然你為魔修，也是人族，我可不敢相信你啊。”
那姓楊的男子語氣輕柔極了，像是三月春風拂面，卻無端帶著一絲寒氣。
“孔雀明王，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你對妖族當真那麽上心嗎？”
“若你真憂心妖族境遇，你也不會騙得朱義老兒死無葬身之地了。”
孔雀明王不再言語，他悠悠的觀賞著面前的水波，月光落下，梧桐聖樹吸收而來的靈氣在空中不斷變幻著形狀，景色美極了，也惑人極了。
那姓楊的男子又道：“南華大陸不過是統稱，不管是無色山脈以北的北墟，還是東海以東廣袤的海域，更別說明王領域以西之地那浩瀚無窮的沙漠了，此間世界如此廣大，人族只是百族中的渺小一員，和外域無窮無盡的異族根本沒法比，對於你們妖族來說，我們人族與其說是修士，不如是圈養的牲畜吧。”
男子平淡的道：“天地不仁，眾生平等，修煉到一定層次後，所爭奪的東西已然不再是什麽種族生存。”
“而是氣運。”
孔雀明王和那男子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孔雀明王笑道：“英雄所見略同，只是如今氣運並不在我妖族。”
那男子冷笑：“明王又何須隱藏，南華將有大事發生，各門各派的蔔者都在絞盡腦汁的謀算到底為何，為了應對天變，明王率先打落萬妖山之主，主動壓制妖族氣運，此等果決和睿智當真令人佩服。”
孔雀明王漫不經心的搖著手中的折扇，曼聲道：“我倒是佩服你們，敢借著天變發動，你們就不怕應劫嗎？”
那男子道：“這是我們需要操心的事，只是明王莫要忘記答應好的事即可。”
“自然沒問題，你們看上哪一族盡管提就是，但若你們失敗了……人妖大戰恐怕就要再開場了，到時候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我們從沒有指望著妖族會遵守承諾，明王願松松手，讓我們弄到一定量的血祭就足夠了。”
孔雀明王道：“也罷，反正這幾天也沒什麽事，明日啟程即可。”
“多謝明王了。”
六言真人聽的心驚肉跳，她小心翼翼控制著空冥蝶離開，幾乎要軟倒在院子外了。
天變……
六言真人知道什麽是天變，一個世界的靈氣雖然會不斷增長，但若是世界內的修士過多，吸食了太多靈氣，導致產生的靈氣跟不上修士隕落的速度，世界就會見見枯竭，此世界為了自救，天變就會應運而生。
每一次天變都會死一大堆修士，天地崩裂，血染成河。
據說上一次天變，妖族受到了重創，上古妖王接二連三的離開此世界，不知所蹤，妖族從此一蹶不振，不過妖族倒黴了人族也不輕松，幾位人仙接二連三坐化，人族實力驟減，實力最強者只有陽神境界，天長日久後，就連陽神境界的強者也越來越少。
各門派高層暗中有一傳言，說上次天變其實並未結束，始終在持續著，只是這等說法大多被認為無稽之談，就連以前六言真人也頗不以為然。
但現在她不這麽認為了。
天變……她需要將這消息立刻傳回玄一宗。
不過說起來玄一宗玄一境裏那些老不死的師長們都沒蔔出天變嗎？六言真人百思不得其解，宗門前輩中並非沒有不擅占蔔者，她師父洛水真人的師兄洛易真人就極擅占蔔，甚至為了研習占蔔還自毀雙目，修閉口禪，從不現於人前。
在六言真人還未接手掌門一職，洛字輩的真人們主持玄一宗事務時，每逢大事洛易真人都會派遣弟子將他的占蔔結果告訴當時還是掌門的洛寒真人。
噫，等等，當初洛易師伯的徒弟是誰來著？
貌似出去游歷，然後就沒回來了？
六言真人滿頭黑線，宗門內的師兄弟像是撒花一樣滿世界找不見，遇到事時可好了，沒一個頂用的！
可洛易師伯還在玄一境啊，難道他占蔔出來了但是懶得告訴自己嗎？
六言真人心情覆雜極了，這種小樣我都占蔔出來了你們這群小輩還什麽都不知道簡直是群廢物的……既視感太強烈，六言真人敢打賭，她要是敢去質問洛易師伯，對方肯定會甩手一道罡氣將她轟出來的。
哎……長輩太彪悍，她也很有壓力啊。
想到這裏，六言真人悄無聲息的退走了。
既然明天孔雀明王就會離開，她何苦今天涉險？
不過那個姓楊的魔修是誰？六言真人想了許久，最終從記憶最深處挖出了一個人來。
這家夥不會是楊春水吧？
想起楊春水這個人，六言真人就胃疼。
在六言真人還不是六言真人，還是一個叱咤縱橫的魔女時，她和楊春水打過幾次交道，每一次打完交道後六言真人就覺得自己的陽壽被惡心的少了幾年。
總而言之，楊春水，人如其名，若春水般嬌柔嫵媚，一個大老爺們拋媚眼比小娘子還嬌俏，這就算了，修士中不男不女的東西多了，可楊春水說話做事也仿佛精分了一樣，時而若嬌憨少女天真爛漫，時而如摳腳大漢又糙又爛，真不知道孔雀明王怎麽受得了這家夥，竟和他結伴出去辦事！
當年魔修成大陸上的禁忌後，六言真人所屬的門派就投身玄一宗，前往北墟安家，楊春水是魔修中的奇葩，無門無派，據說和幻海閣的藍海真人大戰一場後失去蹤跡，如今千年過去，這家夥又冒了出來。
他想幹什麽？
87、另一人
哪怕六言真人心中翻滾了再多的思緒，此時此刻都不是她試探的好時機。
事情一件一件的來，天塌了有個子高的人頂著，六言真人聳肩，反正她現在才元嬰後期，還沒入聚神之境呢，就算玄一宗真倒黴了，玄一境裏那群老不死的隨便出來一個也足夠傳承宗門了。
想到這裏，六言真人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反手往蕓萱身上打了一個符箓，閉目調息起來。
一夜無話，第二日麻夫人就過來告訴院字裏的女侍，王上要出門幾日，所有女侍都老老實實的呆在院子裏，除了客院的前輩召喚外，其他所有女侍都不得外出。
女侍們聽到了麻夫人的同傳後，紛紛竊竊私語起來，蕓萱的眉宇間籠著輕愁，她私下裏告訴六言真人：“月蕊鬥舞就要開始了，王上怎麽可能在這時刻離開萬花城？這不符合常規啊。”
六言真人心中一動，她問蕓萱：“王上從未在鬥舞前離開過嗎？”
蕓萱擡手撫了撫耳邊的發髻，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這是自然，妖族貴女們都來參加鬥舞，就是為了能獲得王上的青睞，就算王上對我等沒興趣，那些血脈尊貴的貴女們拜訪王上，王上總要接待一二的。”
妖族血脈威壓有時甚至比修為還具備威懾力，一些血脈尊貴的妖族更是受到無數妖修追捧，孔雀明王除了自身實力超群以外，還因他乃鳳凰之子，是禽類中血脈最尊貴的一支，修為低血脈雜的妖修見到孔雀王，甚至不需要孔雀王做些什麽，小妖們就會被孔雀王外放的血脈氣息震懾的心神俱裂了。
六言真人聽後露出難色：“難不成王上遇到什麽事了？”
蕓萱猛地瞪六言真人：“噤聲！王上很強的，他不會出事的。”
六言真人立刻露出惴惴不安之色，低頭不說話了，蕓萱看的心煩意亂，她略坐了坐，就起身離開了房間。
六言真人唇角微微上挑，若是蕓萱能憑借她在府內百餘年的優勢打探回來一些消息就好了。
蕓萱離開房間後就快速穿過院落，跑到麻夫人居住的院子。
她上前敲門，卻發現院門緊鎖，她微微蹙眉，王上離開後麻夫人無需教導女侍，難不成閉關修煉了？
想到這裏，蕓萱嘆了口氣，沮喪的轉身離開，半路上她遇到了管事烏鴉，那管事看到蕓萱後眼睛一亮。
“蕓萱，我正著你呢。”管事笑瞇瞇的道：“明日是客院的前輩召喚女侍的日子，你回去準備一下吧。”
蕓萱臉色煞白起來，她強笑道：“大人，小妖蒲柳之姿怎堪去伺候王上的客人？說起來院子裏新來了一位妹妹，麻夫人對新妹妹大家讚嘆，不如讓新妹妹去侍奉前輩吧。”
管事烏鴉驚訝道：“你是說雲歌吧？我昨天剛將她送到麻夫人那，今天就調教好了？”
他似笑非笑的睨了蕓萱一眼，慢悠悠的道：“走，我們去找麻夫人問問。”
蕓萱的臉色更白，不過她又想到麻夫人對自己的照顧，將那位名為雲歌的女妖送到她房間裏，不就是為了頂替自己去侍奉那位前輩嘛，既然如此麻夫人心裏應該明白。
蕓萱強自鎮定道：“麻夫人擅長調教女侍，雲歌妹妹國色天香，早已出師了。”
管事烏鴉唔了一聲，心裏嘀咕起來，貓婆不會真的送來一個已經徹底調教好的女妖吧，這要是被麻夫人送給客院那位前輩，貓婆豈不會嘔死？
不過……和他無關啦~
管事烏鴉漫不經心的帶著蕓萱來到麻夫人居住的院子，院門緊閉，不過這難不倒管事烏鴉，他反手掐出法訣，院門就開了。
“麻夫人？在嗎？你在修煉？我有些事找你。”
管事烏鴉一邊說著一邊走進院子，他沒有進門，而是站在院子裏等麻夫人出來。
不過幾個呼吸間，門簾一挑，麻夫人緩步走了出來，她面色不渝：“有什麽事嗎？我正在修煉，你這驟然一嗓子，差點讓我岔氣。”
管事烏鴉哂笑：“大白天你練什麽？不好好處理院子裏的事反而偷空修煉？”
麻夫人淡淡道：“王上離開，自然不會再召女侍，我還能有什麽事？”
管事烏鴉：“是客院那位前輩，明日讓蕓萱過去好了。”
蕓萱聞言立刻看向麻夫人，眼中滿是求救之色。
麻夫人微一沈吟：“說實在話，老黑，我之前送過去的幾位女侍都是嬌花一樣的人，你覺得可有不妥之處嗎？”
管事烏鴉一楞，他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那麽妥帖的人送到客院，竟都沒得到前輩的歡心，我琢磨著恐怕是咱們府裏的女侍並非前輩喜歡的類型。”麻夫人語氣不緊不慢，說的條理分明：“那雲歌雖然是昨日才進府的，還不太明白王上府內的規矩，按理說是不能去前面侍候的，不過……”
她話音一轉：“這雲歌身上還留著從外面進來時的天真和爛漫，和府內已經訓練好的女侍不太相同，我想著也許前輩喜歡雲歌那樣的女子，所以不如就讓她去吧。”
管事烏鴉聽後竟覺得這老麻雀說的有理有據，將來就是貓婆詰問起來，他也有話可答，頓時心滿意足的點頭。
“既然麻夫人這麽說了，那明日就讓雲歌去侍奉前輩吧。”
麻夫人點點頭，蕓萱腳一軟差點摔倒，她看著麻夫人的眼神中透著激動和感激。
麻夫人：“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還想修煉一會。”
管事烏鴉撇嘴：“也罷，那我就先走了，王上離府後事情繁多，我……”
話未說完，突然院門被猛地打開，一個人跌跌撞撞沖了進來，那女子一身白衣，容色秀麗，黑發如瀑，如玉如月，溫潤精致。
管事烏鴉大驚失色：“你是哪裏的女侍？我竟沒見過？”
下一秒他就張嘴打算尖叫出聲，蕓萱更是軟倒在地，花容失色。
關鍵時刻麻夫人猛地向前一步，正好站在管事烏鴉身邊，她一揮手，一道刺目白光猛地綻放開來，下一秒光芒消失，院門緊閉，女子軟倒在地。
不過軟倒在地的不僅僅是女子，還有張嘴欲叫的管事烏鴉。
蕓萱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驚恐的看著面前的麻夫人。
就見麻夫人的面容緩緩抽動著，原本一張嚴肅刻板的臉逐漸發生變化，不過瞬息之間，竟變成了之前進門時那白衣女子的面容！！
白衣女子反手一掌直接打暈蕓萱，她咳嗽了一下，鮮血順著唇角緩緩落下。
她苦笑起來：“真是萬萬沒想到，我上水仙宗的陽神老祖竟成了孔雀明王的座上客。”
白衣女子略一沈吟，就反手一抓，竟直接抓破了管事烏鴉的喉嚨，她殺伐果決，對蕓萱也沒有絲毫憐憫之處，再一抓又抓死了蕓萱，然後她一指門口倒下的傀儡，下一秒那傀儡就變成了管事烏鴉的模樣。
白衣女子將管事烏鴉和蕓萱的屍體藏於乾坤袋裏，然後控制著傀儡，施展變化之術重新變回麻夫人，她裝作和管事烏鴉一同外出的模樣，帶著傀儡穿過外院，讓所有人都看到管事烏鴉，並在大門處，讓管事烏鴉對自己說話。
“那麽中院就交給你了，我去幫王上辦事。”
麻夫人躬身行禮，管事烏鴉身形一閃就消失不見。
麻夫人眼風一掃，四周來往小妖皆看到這一幕後，才慢吞吞的回到院子。
白衣女子心中謀算起來，她不小心觸動了茗靈老祖留下的陣法……不，現在不該說是茗靈老祖了，而是魔靈妖聖，那魔靈妖聖定會全力奔回，她最好在魔靈妖聖回來之前離開。
魔靈妖聖心思細膩，若是直接離開定會被他追上，雖然有那黑烏鴉當替死鬼，但也不保險。
白衣女子想起了昨日見到的雲歌，唇角不由得上挑。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玄一宗的掌門六言真人竟親自來到萬花城探查孔雀明王府，該說不愧是英雄所見略同嗎？
白衣女子，上水仙宗宗主水玉真人微微一笑，不過如今她已經獲得先機，弄明白了茗靈老祖一事的真相，也算是給顧簡白一個清白，既然如此六言那家夥幫她攔一攔魔靈老祖，也是應有之意，對吧？
想到這裏，她從乾坤袋裏摸出一枚丹藥，咽入喉中後開始閉目調息，晚上還有一場惡戰，她需要盡快恢覆到最佳狀態。
六言真人在房間裏等了許久，直等到傍晚也沒見蕓萱回來。
按照府中規矩，女侍必須在日落前回到自己的院子裏，蕓萱是府中老人，怎麽可能不知道這規矩？
六言真人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她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兩圈，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修士溝通天地感悟自然氣息，冥冥之中靈覺可【聽】到萬物之音，得到無數和自己相關的信息，從而預支兇吉，提前感悟到危機和機遇。
每一個修士都相信自己的靈覺，更何況是六言真人？
六言真人深感不安，能讓她感到不安的會是什麽？
她忍無可忍，索性施展秘法，將外殼剝落，放在床上假裝自己，本體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院子。
不過她剛潛出院，就聽到一陣刺耳的龍吟聲。
“所有人都不許出府！”
88、暴露
六言真人全身僵硬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的，緩緩的退回了居住的院落裏，重新披上了雲歌的殼子，不過她變為雲歌後眼珠子一轉，竟又變成了蕓萱的模樣。
蕓萱直到傍晚都不歸，觸犯了府內的規矩，此刻肯定藏了起來，她在府中多年定有自己的人脈，藏一晚定是沒問題的。
既然如此與其用雲歌的身份應付搜查，還不如用蕓萱的身份！
就算蕓萱發現了她的偽裝也不能說出來，畢竟蕓萱也是觸犯了規矩的！
電光火石間六言真人就想明白了一切，她立刻將房間內收拾了一番，以蕓萱的面目走到門口，一臉好奇不解的看著四周。
旁邊有女妖輕言細語的問六言真人：“蕓萱姐姐，這是怎麽了？”
六言真人微微蹙眉：“我也不是很清楚呢，不過我房間裏的雲歌還未回來，莫不是雲歌妹妹惹事了吧？”
那女妖一楞，以手掩唇，震驚道：“天啊，雲歌竟敢觸犯府中規矩？”
六言真人嘆息道：“畢竟是新來的。”隨即她就不說一句話了，多說多錯。
那女妖卻撇嘴：“可苦了蕓萱姐姐，管事定會說是你沒有教導好的。”
六言真人苦笑道：“到時候還要請眾位姐妹多多美言幾句了。”
話音落下，那女妖還未說什麽，就聽對面廊下的女妖嬌笑道：“哎呦餵，蕓萱姐姐竟也會求人了，真是稀奇！”
六言真人心中一抖，難不成這蕓萱的性子其實頗為高傲，她立刻調整表情，神色淡淡：“這位妹妹說笑了，我蕓萱也不是什麽人物，當不起妹妹這等話。”
那女妖冷哼一聲，還待說什麽，院門就被桄榔一聲打開，眾多妖族侍衛沖了進來，一個個開始搜索房間。
六言真人眼角餘光看到不少女妖都氣憤之極，甚至還有女妖下意識的看自己，頓時向前一步，神色不滿的道：“不知各位到底在搜查什麽？我等可是王上的女侍，若是王上怪罪下來，你們可擔得起？！”
其中一個似乎是頭領的妖修冷哼一聲，他掃了一圈，看了看手中的冊子：“上面寫了人數為九，怎麽這裏只有八個？”
六言真人平靜的道：“有一位名叫雲歌的妹妹白日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她是昨日麻夫人親自帶來的，我們也不清楚她的跟腳。”
那妖修首領挑眉，立刻道：“那雲歌住在什麽地方？”
六言真人極為配合的指著自己的房間道：“因雲歌妹妹新來，麻夫人擔心妹妹無法適應府中生活，就將她安排在我這裏居住，讓我教導雲歌妹妹一些規矩。”
她苦笑，縱然無奈，但語氣卻坦然：“是我失職了，雖然昨日已經告訴雲歌妹妹府中日落後必須回院子，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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